一、过多过滥的人情酒宴已演变成严重不正之风,人民群众深受其害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以来,随着县城如火如荼的扩张开发和干部职工营建私房的兴起,在城镇和机关企事业单位,干部职工利用大操大办婚丧嫁娶等人情酒宴手段聚敛钱财逐步演变成为龙山县的一大新的不正之风。上至县级领导干部,下至普通职工,借修房、婚嫁、升学、祝寿、生小孩满月满周岁、参军等繁多名目操办酒宴的比比皆是。规模小的置办酒席几十桌,收礼金几万元,大的则搞几百桌,收人情费几十万元。县城机关单位的普通干部职工和乡镇干部成天里牵挂着走人家送人情,生怕事多漏掉谁,以后不好见面或办事。许多人中午要赴宴,下午要赴宴,休假时间要赴宴,上班时间也要赴宴,有时候一天要到几处甚至十几处赴宴送礼,真是应接不暇。一年下来,一个普通干部职工少则要送出人情费几千元,多则要送出上万元,有的是自已的工资不吃不喝都还不够送。本人2002年10月从吉首调龙山县工作,当时一个较深的印象就是县纪委大多数干部办公桌玻璃板下都压着几十张甚至上百张名片似的红色酒宴请柬,十分耀眼。这种大面积、高密度的人情酒宴不仅严重侵害广大普通干部职工的经济利益,而且也严重影响机关单位的工作和生产秩序,人民群众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二、龙山县人情酒宴不正之风的形成有复杂的认识和利益根源,其整治难度极大
操办正常的婚丧嫁娶喜庆事宜是传统、是习俗,是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但龙山如前所述的各类酒宴已完全变味。一些人争先恐后,不断寻找事由频频操办人情酒宴,并且拿着单位职工花名册和公共电话本广泛填写发放请柬(有人戏称为罚款单),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创造喜庆的气氛,维护民族的传统与习俗,联络亲朋好友的感情,而是为了借以收钱敛财或回收自己已送出去的钱财。尽管多数人对问题的实质也有所认识,觉得这样搞对普通没有权势的家庭来讲最多只能打个“平手”,还自找苦累,给别人发请柬时还当心他人背后的指点和议论,因而内心也有抵制的愿望。但在龙山此风已成气候,我不搞你不搞他搞,面子是抹不过去的,如果只送不收,二三年就会亏大本,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好一边抱怨,一边又要参与而推波助澜。一部分向外送人情费多年但自己还未办事收回投资成本的同志,对在他准备办事之前出台禁止政策也是愤愤不平,甚至有的不听组织规劝宁冒纪律处分风险也要操办人情酒宴。
操办人情酒宴虽然对一般干部职工来说基本无利可图,但对少数有职有权的单位主要领导和特权部门的工作人员来说又应当别论。由于这些人处于优势地位,别人求他们的多,他们求别人的少,在你来我往大操大办人情酒宴过程之中,他们收得多,送得少,只会受益,不会吃亏,“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反而变成了这些同志借机敛财的由头和遁词。因此,这一部分同志制止人情酒宴不正之风的动力不足,对上级安排部暑的整治工作态度暖昧、措施泛力,应付了事,自己要革自己的命真难。
对于党委政府而言,因为当初部分干部职工通过置办酒宴集聚资金用于购地营建私房,在短期内客观上促进了县城的扩张和繁荣,因此一部分领导同志认为此举是有利于促进城市开发建设的有效措施(有个别县领导在大会上还肯定过此事),从而对此问题抱着纵容或放任不管的态度。还有一部分领导同志认为人情酒宴是群众自发行为,参不参与送多送少全凭自己意愿,组织上没有必要管得过细过死。由于思想认识不统一,工作难以形成合力,2005年9月湖南省纪委、监察厅下发《关于严禁领导干部利用婚丧喜庆事宜大操大办借机敛财的规定》[湘纪发(2005)12号]文件之后,县委政府和纪检监察机关虽然大力宣传并多次采取专项整治活动,但效果都不太理想,往往是整治风头一过,问题又死灰复燃。因此部分群众颇有微词,认为县里领导和职能部门认识不高、决心不大,没有采取过硬措施,有的同志甚至向国务院纠风办、省纪委和州委州政府主要领导写信反映情况,力图引起上级重视,督促龙山县整治人情酒宴不正之风。
三、痛下决心,制定规范文件、统一领导认识、强化责任追究、营造高压态势,坚决整治人情酒宴不正之风
经过几次反复,2007年县纪委认真组织人员对龙山县过来的人情酒宴状况进行了深入调查研究,并考察收集了一些周边兄弟县市治理人情酒宴的基本情况作借鉴,总结分析了以往治理工作的得失和经验教训,进一步体会认识到要真正抓好这项工作,必须统一领导层的思想认识,必须用规范性文件严格界定政策,必须突出管好领导干部这个重点,必须狠抓责任追究的落实。
通过认真学习上级有关文件和政策纪律规定,在广泛征求各有关单位及群众意见的基础上,县纪委起草了比较切合龙山实际的《关于严格规范领导干部操办人情酒宴事宜的规定》,并在提交县委县政府讨论研究之前赴吉首将有关情况和实施打算向州纪委作了专题汇报,得到了王超祥书记等领导同志的积极支持。2007年11月1日,县委常委会议认真听取了县纪委关于整治人情酒宴的有关工作情况汇报并讨论了县纪委起草的规范性文件,肯定了过来取得的初步成绩,要求进一步加大工作力度,特别是要加大监管和查处力度,同意以两办名义印发《关于严格规范领导干部操办人情酒宴事宜的规定》[龙办(2007)109号]。
2007年11月2日,县委县政府召开了全县领导干部大会(有600余名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参会),我在会上作了《进一步加大教育监管和查处力度,坚决遏制龙山县过多过滥庸俗过头的人情酒宴不正之风》的主题报告,再一次擂响了整治人情酒宴不正之风的战鼓。在此次大会的前一周(即10月26日)县委书记曹世凯还专门责令县纪委和县委组织部对即将举办人情酒宴的几名部门负责人进行诫免谈话,紧急勒令他们停办人情酒宴,这几名同志被谈话后都取消了酒宴,有的还在外面张贴了取消告示,在市场上卖掉了已办好的菜肴,此举让许多干部群众感觉到党委政府开始动了真格。至此,全面整治人情酒宴不正之风的高压态势才在龙山县真正形成。
随后的2008年,新任县委书记张才金同志,对此项整治工作更加重视,对领导干部的要求和约束更加严格。2009年春节前后,县纪委立案查处了3名违规操办人情酒宴的乡局级领导干部,并向全县印发了剖析材料。为了巩固成果,防止反弹,坚决改变某些人念念不忘等待时机操办人情酒宴的思维定势,县委县政府还将“规范整治人情酒宴”工作列入2009年度县委县政府要为全县人民办理好的十件大事范畴。截止当前,经过近四年的不懈努力,龙山盛极一时的人情酒宴不正之风基本上得到制止,80%以上的干部职工对此表示满意或拍手称好。
四、几点工作经验和体会
一是要不厌其烦地进行宣传教育和思想引导。不正之风是人民内部矛盾,应主要采取教育疏导的办法解决。即使对个别人实施了纪律处分,也还要做好相应的思想教育工作。几年来,我们立足于教育,不断采取印发文件、召开专题会议等形式宣传人情酒宴的社会危害性及整治的必要性和相关要求,在有关党风廉政建设和纠风工作会议上,我本人几乎是逢会必讲。每当高考升学、征兵参军等特殊时期,县纪委都会及时召开会议或印发通知(有时还通过县电视台和政府信息中心网站广泛播发)提醒告诫。如今年的高考结束后,县纪委及时联合县纠风办、文明办共同向高考学生家长、老师印发了不操办升学宴、谢师宴的倡议书。对接到群众举报拟违规操办人情酒宴的同志,县纪委都会及时找其诫勉谈话或指示其单位领导做好相应的规劝工作。近四年来,由县纪委直接提醒规劝停办酒宴的同志就有50余人。
二是要将党政领导干部作为整治工作的重点对象。整治人情酒宴之初,我们总感觉到参与的人太多,找不到工作的切入点,有点法不责众的味道。后来通过认真学习省纪委(2005)12号文件和分析谁是人情酒宴的真正受益者,才逐步明确了整治的重点对象应该是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各单位的主要领导和要害职位上的领导干部。几年来,不管是制定文件规范,还是教育监管和责任追究,我们始终都以领导干部为重点,始终坚持抓领导、领导抓的工作方式。“官为民师”,在一个县城,只要把县级领导干部和各大局长、一些有特殊职权的领导干部管住了,不违规操办人情酒宴了,其他的都比较好办。
三是要结合本地实际制定针对性、操作性都较强的规范性文件。规范性文件是宣传教育的依据,是甄别是否违规和如何追究责任的依据。中央省州在整治人情酒宴方面的有关规定主要是针对领导干部利用职务上便利和借机敛财等情况,条款比较原则,适用范围也比较窄,仅就按照上面的文件办事,对龙山整治已成普遍风气的人情酒宴来说显然是比较困难的。为此我们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认真研究制定了《龙山县关于严格规范领导干部操办人情酒宴事宜的规定》,此《规定》明确规定了如下七个方面的重要事项:①四项必须遵守的基本要求。即不得大操大办、铺张浪费;不得利用职权敛财;不得动用公款操办和送礼;不得亲自或授意他人向亲属以外人员发请柬、通知。②可以操办和不准操办的具体事宜。可以操办的事宜为婚、丧、嫁、娶。可以有条件操办的事宜为第一次购房(或自建房)且五年内没操办过人情酒宴的乔迁新居。不准在近亲属之外操办的事宜为:生小孩、过生日、升学、参军、升迁、调动、开业庆典等。③符合操办条件的人情酒宴必须按干部管理权限报批和备案。④监督管理部门的具体职责。⑤违反规定者应承当的责任(包括组织处理和纪律处分两大类)。⑥机关、企事业单位公职人员参照本《规定》执行(即扩大了适用范围)。⑦对《规定》颁发之前问题的处理(原则上不予追究,如有群众举报则按原有关规定处理)。实践证明,这个《规定》是比较切合龙山实际的,既容易操作,也比较公正公平且富有人情味。
四是要敢于动真格追究违规违纪者责任。宣传教育的作用是有限的,对个别不遵守龙办(2007)109号文件规定顶风违纪的同志和敷衍了事整治不力的单位及主要领导必须采取组织处理和纪律处分措施。对普通职工、职务层次较低的干部以及问题较多的单位,一般适宜采取组织处理措施,包括诫勉谈话、责令整改、通报批评、免职等具体形式。对于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顶风违纪,适宜由县纪委直接对其进行党纪政纪立案查处。2008年以来,县纪委已对4名违规操办人情酒宴的副科以上领导干部进行了党纪立案查处,查处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其教育和震慑的作用是极大的。
五是要持之以恒,常抓不懈。龙山人情酒宴不正之风形成和持续的时间都较长,对其整治好似对付一种慢性病,不能急于求成,需要治疗和保养较长一段时间才能取得“断根”的效果。近几年来,随着经验的积累和认识的提高,我们逐步克服了急躁情绪,摒弃了一招制敌或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始终坚持在“恒”字上使劲,在“常”字上做文章。县纪委与县委组织部联合成立了专门的规范整治人情酒宴不正之风领导小组,我本人亲自任组长,纪委分管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方美堂副书记任常务副组长。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和3个监督检查小组,主要负责宣传教育、政策咨询、监督检查和查处案件。面上的整治工作,主要是按照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要求,把整治责任捆绑到各单位主要领导和纪检监察负责人身上。这样就逐步形成了一套常抓不懈的工作机制。我坚信,再经过一、二年的努力,龙山过多过滥庸俗过多的人情酒宴不正之风一定能够得到彻底根治。